叙梦(五)

叙梦(五)


一晚上做了两个梦。

都是噩梦。


梦一。

十六个青年男女被困在了一间小屋子里。男人瑟缩着环视一圈,发现只认识另一个男人,那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恶霸。

他更加瑟缩地往墙角躲避。

众人尝试了一下,他们发现房间的门可以打开,外面是一条街道,熙熙攘攘的人群吵闹至极,他们对着外面喊一声,甚至会博得路人的几个眼神。

一个女人骂骂咧咧地推开众人,从门口走出,然后又瞬间穿了回来。

有几分不同,刚刚那个美丽嚣张的女人变成了个身材干瘪的老妪。如果不是一样的衣服和饰品,谁都不敢说她是刚刚的女人。

众人齐齐后退了几步,远离了那扇门,房间更加拥挤了。

【游戏规则:杀死十五个人。】

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炸响,男人身体僵了僵。

但是其他人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。也不是,那个恶霸愣了愣,突然开始恶狠狠地盯着众人。

男人觉得他一定也听见了。

他走上前,小声地问:“龙哥……杀十五个人?”

“哼。”

“真的要……要杀吗?”

“小子,”恶霸看着眼前害怕地脸色惨白的男人,轻蔑地说,“这儿只有十六个人,你也要……死!”

男人猛地一激灵,像是终于意识到什么,瑟瑟发抖,小声怯懦地:“龙哥,龙哥,你一个人杀不了这么多人的,只有我们知道规则,我们联手,然后最后一个我们从外面叫一个人,你……你饶了我,我帮你杀他们!”

他阴狠得厉害。

一开始是利用小摩擦仿佛误杀了两人,大家看着这两人因为不小心杀了人就吓破了胆的样子,还嗤之以鼻。

之后又因为冲突。到了后期小房间里又出现了几个隔间,更是方便了他们。

房间里充斥了腥臭的血肉气味。

两个人开始招呼外面的人进来,此时外面正是黄昏,天色昏黄暗沉,一个少女走到门前张望。

“小妹妹,你进来一下。”

少女似乎是因为两个大男人叫他,有几分害怕,手合在胸口踟蹰。

“小安,你进来一下。”

恶霸没想到男人认识这个女孩,惊诧地看过去。

“她是我远方表妹,她对我应该还有点印象。”

“小安,你进来一下吧。”

“小安……”

“小安……”

“小安……”

恶霸开始恶狠狠地盯着男人了,男人擦一把额头上的冷汗,微微后退一步似乎要再大声喊一遍。

突然。

男人把恶霸推出了门。

恶霸当然会回来。但是是一个虚弱驼背的老头子了。

男人恶狠狠地看向他,嘶吼一声。

老头倒在血泊里,涣散的眼睛盯着外面踟蹰的少女。


少女看着眼前昏暗的小巷,犹豫要不要进去。

这里确实是她回家的捷径,但是今天大概是光线不好,有点黑。

哦,里面好像有猫在打架,发出嗷嗷的嘶鸣。



梦二:

老头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赤脚医生,不知道多少人的命里受过他的恩,欠过他的情。

因而大家见着他就会叫一声乔先生。

但是大概是我年纪小,又因为旧疾被他接到身边调养过两三年的缘故,我总是唤他乔老头,透着一股子亲昵。

小乔是他的三子,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纪,他上头一个哥哥一个姐姐,都没什么行医天赋,独他灵动得很,都知道,他是要继承乔老头衣钵的人。

只有他自己不觉得,即使他看一遍就能记下来我三四天都背不过的艰涩药理,能轻轻松松地辨认出我看着明明都一样的两种药材。

他喜欢唱戏。

他的嗓子真的是顶好,唱词唱腔也有模有样,身形没有练过但也有那个意思,天赋高的不像话。

我们一起去采药,我的药笼子满满当当,他却连药笼子都没了,还满身是水。

他咿咿呀呀唱着戏扑着蝶,跌到水边,药笼子顺着河飘走了,若不是我飞扑过去抱住他,他也就没了。

疯魔了。

小乔还是去唱了戏,就唱青衣,名字也直接用了这个,就叫乔青衣。按他的话说,青衣这个行当,以后除了他乔青衣,再无旁人了。

乔青衣首次登台的时候,乔老头就在下边看着,一曲终了,乔青衣被追着打着跑遍了十里八乡。

但是即使是传承不保了,乔老头也不收我为徒。

之后过去了很多年,我从少女长成社会精英,乔青衣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儿红透了半个江南,而乔老头,他白了鬓角,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赤脚医生。

突然有一天,一个男人找到了我,他让我劝一劝小乔,别让他唱戏了。

我看着这个俊朗温润,歉意深重的男人,抄起门边的扁担,疯了似的把他打了出去。

砰的一声把门砸上,我抱着一根扁担蹲在那里哭的厉害。

这男人是小乔的师兄,也是小乔一心一意思慕的男人。

我听着男人压着痛意在门口和我说。

“这条路不好走,他那么好的一个人,更不能走。”

“我明年就要和班主的小姐成婚了。”

“小乔还有一条更好的路。”


没等得及我去劝小乔,乔老头死了。

年轻貌美了十几年的乔青衣,正是青春时候的乔青衣,跪在他爹的坟前,突然感觉有了皱纹。

那皱着眉头褶着脸的样子,和他爹如出一辙。

他不准备唱了,要回去继承衣钵。

他才发现,原来自己唱了这么多年戏,学的最多的,还是他爹的药本子,见的最多的,不叫观众,叫病人。

最后一出戏落幕后,男人帮小乔收拾他的东西。

“师兄。”小乔突然叫他。

“一别两宽,你来年,还会念我吗?”

他没有回答。


我气的狠了,骂那个不要脸的泼妇小姐,骂那个懦弱无能的戏子无情无义,骂小乔一身贱骨子,还骂乔老头。

我骂他为什么,不再多活两年,怎么就怎么没了。

他不是出了名的神医吗。


很多年后,我去参加小乔的婚礼,嫂子是个温柔入水漂亮明艳的女人,看着就让人喜爱。

小乔也欢喜的很。

我以为他放下了,甚至用往事打趣他。

然后我发现我犯了大错。

小乔沉默了片刻,低笑一声,充满遗憾地摇头叹气:

“我走以后,没几个月,师兄就死了。”

“连订婚都没等到。”


死人才是难忘怀。

我错了。


元素分析:分析不出来。

完。


By瑾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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